锻刀先生草莓糖

【李赵】骤雨

电视剧背景 短篇 回忆向 肉渣 5000字 

 

然而是BE

 

好了上车吧~

 

 

阳光还没照进病房的小窗户,四周一片黎明前的灰。李云龙醒了。分明不是夏日,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汗水融化了。不可描述的部位精神的站起,而他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抚慰上去。没有继续动作,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,由一片漆黑缓缓被照亮。

 

这源于一个过于旖旎的梦。

 

而他忘记了梦的内容。

 

/

 

“老李,你在想什么呢,紧张吗?”

 

汽车在市区颠簸。李云龙被身畔传来的声音猛的一惊,差点拔出枪来。

 

“小田,你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啊。你看我,像是那种会紧张的人嘛。放心吧,我一定会呆到你父母同意为止的。”

 

田雨勾起嘴角,把男人的头摆正,直视自己:“我等着呢。直说吧,你刚在想什么?有什么鬼点子啦?”

 

想什么?恍然间,潮湿而冰冷的触感包裹李云龙的全身,引得他一个激灵。待他再细想,却无影无踪。

 

那个梦。

 

田雨在男人面前挥了挥手,他却坐着,仿佛一根绷紧的弦。她轻轻呼出一口气,拍拍他的脸颊:“老李,不管你有什么鬼点子,不许对我爸爸妈妈用,知道吗。”

 

“哦,哦。”李云龙的目光由游离逐渐聚焦,露出一个带着褶子的笑容,“你还不放心我吗。”

 

“就是你我才不放心呢。到了,下车吧。”

 

田雨蹦下车,李云龙也下来,从小兵手中接过她的小皮箱,示意车离开。

 

她家有个不小的院子。建筑沉稳古朴,在时局动荡的年代,还种着树。李云龙没见过这种树,只觉得躯干低低矮矮,分叉太多,还偏斜着,实在是丑的厉害。他喜欢的是又高又直的那种树,挺拔的就像军人。

 

【“杨树。”】

 

那时他指着路边的树,愉快的发表着自己的“树魂论”时,赵刚曾无奈的皱着眉,用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念出这两个字。李云龙没想到时至今日,他竟然还能想起来。

 

“合欢。”

 

田雨的声音把他还未来得及上扬的嘴角打落。女孩看他盯着这树许久,半含自豪的念出树的名字。

 

李云龙忍着不去表露对这棵树的不喜,这对一个上门提亲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礼貌,连脸皮厚过城墙的他都觉得不妥。他仰头望天空,灰黑云朵占据了半边天。

 

“这天儿,看着要下雨。”

 

“那咱们快进去吧。”

 

“哎。”

 

【轰隆——】

 

一道闪电从他记忆里劈开,照亮一具光裸的躯体,一双眼睛。那双眼湿漉漉的,只从记忆里一闪而过,无影无踪。

 

李云龙的脚步微微顿了顿,若无其事的向前走。

 

春梦一去,毕竟了无痕。

 

/

 

“在打仗的空闲时间,你都干些什么呀。”

 

在李云龙还属于伤残的时候,田雨曾面露期待的问他这个问题。

 

打仗的空闲时间,都干什么呢?打仗,有空闲时间吗?

 

【他坐在土坡上,坡下是操练着的兵。

 

抗日到了中期,共产党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。尤其是李云龙这些土霸王的军队,一点儿亏也不吃,逮着便宜就贪,装备已经大大胜过从前。可是,他就是喜欢看那些兵们挥着大刀,一点儿也不正规的扭打在一起的样子。

 

他看着一个士兵被另一个阴了,绊了个狗啃泥,在山坡上嗤嗤的笑。就是在这时,他被人从背后狠狠的打了脑袋。

 

“谁呀?”他暴跳如雷,嚷嚷着回过头去,却没想到是一脸笑意的政委,顿时消了脾气,“是你小子啊,老赵。”

 

“不然是谁。”他俩心照不宣的坐下,继续远远地看向玩闹趋势发展的练武。

 

沉默拉开帷幕,两人并排坐着。李云龙看的乐呵呵,赵刚拿出自己的枪,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本就光洁的枪膛。

 

“要变天啦。”赵刚叹息似的说着。

 

李云龙闻言抬头去看,夕阳下,那云还是黑压压的一大片,沉重的喘不过气来。他蹦起来,拍拍屁股,连比划带喊,把还练着的队伍驱散了。

 

赵刚看着他做这些,枪和百布都攥在手中,忘了动作。

 

“这下可又要冷咯。”李云龙看着队伍走远,回过头来苦兮兮地说。

 

“那我这做政委的,还能不弄点酒给你暖暖身子?”赵刚颇好笑的看着李云龙的脸笑皱成菊花瓣一样的形状,庆幸自己没让别人把酒顺了去。

 

赵刚还没乐完,李云龙连拉带扯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,兴高采烈的就要回去喝酒。被拽着跌跌撞撞走出好几步,才把枪安稳的装回口袋里。】

 

 

“...我们喝酒。”李云龙的手覆上缠满绷带的膝盖,不由自主的晃起身子来,“那个年代,也就喝点酒,吹吹牛,不好玩的。还是打仗有意思。”

 

“那你还是给我讲讲打仗吧。”田雨并没有表现出失望,兴致盎然的问了下一个问题。

 

“得嘞。”

 

凛冽的寒风拂过李云龙裸露的脖颈,他看着田雨姣好的面容,轻轻的打了个哆嗦。

 

/

 

“我家田雨劳首长您亲自送回来,这样不好吧。”

 

“不瞒您说,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,田雨从小就受到最好的教育。”

 

“您战功显赫,我家小雨不敢高攀啊。”

 

李云龙早料到他会遇到百般刁难。一个五大三粗只会打仗舞刀弄枪的汉子,喜欢上了一个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小姐,小姐的家人怎么会同意呢。他不怪他们。

 

只是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。

 

他的政委。

 

书香门第家出来的温文尔雅的大学生政委。

 

【“老李,你看这天空,真好看。”

 

赵刚喝完一杯,李云龙给他添着酒。他把酒瓶小心翼翼的放好,才抬抬头,眯着眼睛看不黑不蓝的天空。天还没完全黑,乌云一丛一丛,星星不见,月亮暗沉沉的,被挤到不知道哪个角落。

 

“我是真不懂你们文化人,这玩意儿不就是挂在我头顶上的大房顶吗,有什么好看的,黑漆漆的,连个星星都没有。”

 

说完,李云龙偏过头去看赵刚。小伙子遥遥的望着夜空,连端着的酒杯都忘记放下。他的政委不再是那个细皮嫩肉的大学生了,是士兵,是他老李最信任的战友。

 

“你不懂。”赵刚有些醉了,直起腰,“万里长城今犹在,不见当年秦始皇;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我们在这世界,只是过客;这片天,才是永远,知道吗老李?”

 

李云龙并不知道他嘀嘀咕咕念叨了什么文绉绉的东西。他端着自己的酒杯,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。的确是好酒,醇香不辣嗓子,配上几个小菜,才是他老李的人生。

 

“老李,比起天地来,我们到底算什么呢?我们胜而为何呢?我们生而为何呢?”一饮而尽,赵刚狠狠地把酒杯敲在木质的桌面上,枯枝上栖息的乌鸦唰的飞起。

 

“我就是独立团团长,你就是我的政委,我们为了全中国人都能开开心心的坐着喝酒而胜,我为了成为我而生。”李云龙自顾自的给自己斟酒,闭眼聆听杯子一点点充盈的声音,“而你,赵刚,没有你,独立团就不是现在的独立团;我,就不是现在的我。所以嘛,酒,要慢慢品才是,哪儿有你喝的那么浪费的。”

 

天上没有星星,赵刚的眼睛闪着光芒。李云龙笑嘻嘻的把刚斟满的那杯酒递给赵刚,又在对方刚刚触及时缩回手去:“哎,这好酒,你要是再牛饮,可就白瞎了。”

 

赵刚自嘲的笑了,然后伸手去接李云龙再次递出的酒杯。

 

叮咚——

 

酒杯里传来清脆的水滴声,两人对视,手中握着那只酒杯。

 

“下雨了。”

 

赵刚的声音笑意盈盈,接着是成千上万雨点撞击地面的响动,那是雨滴们的自杀进行曲。仿佛是特定的背景和回忆,那曲调被下了赵刚的烙印。】

 

所以这个老头还在唠叨什么,啊,老子不想听了。

 

赵刚也没嫌弃老子这么多。

 

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,他就是在和自己赌气。挺拔的站在空旷的庭院内,就站在合欢的旁边。

 

老子是一棵杨树。你不让我娶你女儿,我就在这里扎根了。

 

李云龙这么对自己说。

 

只是这段记忆的后续,被他忘记了。犹如石沉大海,明明存在,却无处可寻,还无时无刻不跳出来提示他,他不记得。

 

/

 

隆隆的雷声从远处奔袭而来。大雨将至。李云龙更高的昂起头,笔直的站着军姿。楼上的窗边,田雨忧心忡忡的望着他,他安慰的扯出一个笑。

 

并不冷,并不热,并不累,并不疼,没有危险。只是站在院里子而已,只是站着而已。如果下雨了,也只是淋雨而已。

 

他曾带着部队穿过草地,他曾背着锅走过长征,他曾在枪林弹雨中穿梭,他亲历过地狱,他曾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。而此时此刻,他只是需要站着。

 

他数不清多少人离他而去。有的被枪子击穿了头骨,有的被刺刀刺穿了咽喉,有的在炮火下化为灰烬。他的政委也曾倒下,他见过的,和那些快要死去的人表现没有什么不同,就像一具尸体。

 

啊,就是被突袭的时候。

 

在秀芹向他示爱的时候,赵刚狠狠的发了一顿火,埋怨他不肯说,然后不顾他的反对意见迅速的准备了婚礼,李云龙还赌气没去碰她。

 

结果她就死了,他亲手炸死的。

 

那么他现在站在这里,想起了秀芹,是在为她难过吗?还是在为自己没能真正的拥有她而难过呢?

 

忽然,他的后颈感受到一丝凉意。他微微抬起头,雨滴从天空中一滴滴砸下来,砸在他身上,砸在地面上,砸在合欢的泥土里。

 

他就是在这个瞬间想起来的。他想起来了。那个梦,那记忆的后续。混合着雷声和雨水,他和赵刚紧紧的拥抱在一起。赵刚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,有男人特有的烟草气息,和锻炼出来的紧实肌肉。他们忘记了战场,忘记了家国,大雨和雷声切割出来的小空间里,只有他们,只有他们。

 

他们是刻意忘掉这段记忆的,哪怕是李云龙自己可以站出来反对世界,他都无法想象他的政委被冷眼相对的样子。

 

他无法想象他的政委走过的地方,士兵们冷眼相对的样子;他无法想象战区的妇女们在背地里窃窃私语,说着他的政委坏话的场面;他无法想象街边天真无知的孩童在大人的流言下,唱下流的、肮脏的、还包含着他的政委的童谣的画面。这一切本是不该发生的,这一切就是不该发生的。

 

他的政委是大学生,刚一进军队,就救回来了国民党的兵,阻止他干了许许多多幼稚的事情,说着他听不懂的话,教导他,帮助他。

 

他李云龙怎么可能这么自私,去爱这样的人呢。

 

但是,让想象一下吧。李云龙闭上眼,任凭雨水砸在他脸颊上,身躯上,他在心里念道:我李云龙从来不抱任何幻想,我李云龙从来不相信奇迹,但让我想象一下,不过分吧。

 

在他闭下眼后的一片漆黑里,他想象着自己站在赵刚家的庭院,淋着雨。他向赵刚的父母祈求着原谅;小楼上,赵刚跪在家里的祠堂前,泪水顺着他好看的脸滑下,他却倔强的不肯松口。他的周围,应该围满了愚蠢的、无知的人们。他们伸出手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,嘲笑着这家的儿子被男人追求。

 

于是,赵刚的父亲该下来了吧。他的手里应该拿着皮鞭。对,就是这样。他应该有着和赵刚一样明亮的眼睛,此刻却盛满只针对自己的愤怒。他应该会冲过来,伴随着雨声和哒哒的脚步声,然后抬起皮鞭挥向自己。自己会低头承受他的怒火,会把自己的胸口迎上去,任凭他抽打。

 

对,就是这样。李云龙闭着眼,微微颤抖。他几乎能听到想象中那个父亲的脚步声,他几乎能感受到皮鞭抽下来的破空声和灼热的疼痛。落在他的腰侧,落在他的大腿,落在他的...肩头。

 

李云龙猛地睁开眼睛,是田雨的父亲。他踏着雨来,撑着伞,拍了拍他的肩头。

 

幻想的画面哗啦啦的碎了一地,雨水不再能打到他的头顶,却滴进他的心里,带着他的心沉到湖底。

 

他木然的张开双臂,拥抱住扑过来的田雨。干燥的,带着乳香的娇弱的田雨。

 

/

 

阳光照进房间的小窗户,四周一片明晃晃的黄色。李云龙醒了。

 

卧室门外,田雨和父母的交谈声透着属于少女的活泼,李云龙撑起自己的上半身,头异常的痛。

 

“啊,你醒啦。”

 

门被田雨推开,李云龙无比庆幸自己睡觉没有脱光的习惯。

 

“你昨天淋雨了,有点感冒,起来吃点东西吧。”

 

李云龙掀开被子,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,定定的坐着,没有动作。

 

“快来啊,快冷啦!让我父母等着,好意思嘛?”

 

“好好好,就来。”

 

李云龙笑了笑,刚才那点灵感恍然间溜走了。

 

反正,只是个梦吧。

 

应该,只是个梦吧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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