锻刀先生草莓糖

【臻驰】我该不该去见你(一发完)

又名——林总的小九九?勉强算甜吧,嘻嘻。
【创作不易,不喜请即刻退出,喜欢可点赞留评】

他已经记不清他距离他看到那耀眼过分的太阳有多久了,但他一次也没出现在张驰的病房,甚至再没提起过这个人名。这些日子,洪阔偶尔在私下里悄悄找到他,絮叨几句张驰的近况,然后自以为很隐僻的观察着他的表情,然后在他毫不在意的挥手示意下离开。

 

其实,就像他知道洪阔在偷偷看他的表情,他知道,洪阔一定明白他根本就很想听到这些消息。那天张弛的车从跑道穿出,他引以为豪的大脑停止运作,满眼只有那辆车的尾翼,耳际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。他记得洪阔摇了自己的肩膀很久,然后恨铁不成钢的丢下了他,领着队员们奔向了悬崖边。

 

洪阔是懂他的。车队里的人害怕触他这个队长的霉头,不敢提战胜了自家队长的老车王的名字,连印着张驰现状的报纸都会被悄悄换走。只有洪阔,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,偷偷告诉他,用公司的名义捐款给他换了最好的ICU,给他儿子的学校打好了招呼找个老师托管,还有刚刚,洪阔说,他醒过来了。

 

这几个字就像核弹,在他耳边爆开,然后在他舌尖重新响起。

 

他,醒过来了。

 

 

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看张驰,不是没有想过,是翻来覆去的想,想了太多太多遍。

 

那天比赛后,人群和记者都散了好久好久,他才缓过神来,他要去医院,要去看张驰。然而,他不顾一切的向前跑起来,还没两步,便跌倒在地。身边的人声立刻嘈杂起来,他这才发现,他的腿是软的。于是,他被队员们包围着,搀扶着,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重伤的人。

 

队员们的声音遥远却刺耳:“东哥,东哥,为了这么个不要命的人,气坏身子,不值。”

 

“东哥,没事儿吧,摔那儿了?”

 

“别急,东哥,不就是个小小的巴音布鲁克吗,来年咱们出国,去赢国际冠军。”

 

他想张嘴,想辩解,想告诉他们,放开我,我要去医院,我要去看张驰,可是他发不出声音。他如同陷在沼泽,任凭身边的人将他紧紧拉住,他自己却动弹不得。

 

那时,他就透过人群,看到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盔的洪阔。

 

“洪阔,洪阔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撕裂而沙哑。

 

于是队员们把他交到了他的领航员手里。

 

他紧紧的盯着不疾不徐地放下头盔的洪阔,洪阔接过了他,轻声说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
 

于是那天,他坐在他领航员的副驾驶上,一路穿越几个城市,从白天到黑夜又到白天。

 

他赶到医院的时候,手术还在做。他一路急速跑上四层的手术室,却在拐角悄悄地停下。急诊室外,是张驰的领航员和维修员,守了一夜的记星和孙宇强。

 

他靠在拐角,几分钟后,洪阔才赶过来。

 

“我就停了个车的工夫,你跑的真快。”洪阔喘着气。

 

啪。手术室的灯灭了。他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,等待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。这里离手术室还很远,洪阔想要靠近,却被他拦下。他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,但看到记星和孙宇强抱在一起欢呼,他就懂了。

 

“走吧。”他说。

 

“啊?”洪阔说。

 

“走吧。”他踏出了第一步。

 

那一刻,他没有去看张驰被推出手术室的样子,之后,他好像就永远的失去了去看望他的理由。而今天洪阔告诉他,张弛醒了,你应该去看看他。

 

是的,他也该去看看张驰了。

 

可是,为什么,他要去看看张驰呢?

 

 

也许他该去对张驰说一声恭喜。

 

那天在楼顶,张驰戏谑中带着自信,他说他一定会赢。是的,他赢了,以每秒差0.12公里的车,以缺了领航员的盲目,以舍弃生命的信念,他赢过了自己。

 

时隔五年再度光耀的神话,落魄后一鸣惊人的冲击,用血肉之躯追逐极限的信念,将所有人的质疑踩在脚底。

 

张驰赢了,赢得理所应当,赢得当之无愧,也许,他林臻东应当对他道一句恭喜,谢幕这双王争霸的重头戏。

 

但这样真的好吗?

 

会不会就像他向他递上自己的名片那样,显得扭曲而刻意?

 

自己会不会因为这项举动又被媒体捕风捉影,给他扣上毫无风度、只认输赢的帽子?

 

不行,绝对不行。

 

林臻东无意识的在纸上画下一个大叉。

 

那么,也许他应该去还一句抱歉。

 

无论是他因为嫌恶没有喝下的那一碗红酒,因为矜持没有吃下的那一桌菜肴,还是因为玩心没有替他说出的“求赞助”,都值得他真诚的道歉。

 

他林臻东也不是缺心眼的纨绔子弟,他本来就被教导成涵养体贴的模样,也早已学会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他分明见过赞助商豪宅里放着的假字画,他面不改色的夸出了花;他分明被贾家的千金请客吃过他根本无法下咽的法国大蜗牛,他谈笑间放进嘴里,又悄悄吐在餐巾上。他分明被教导的天衣无缝,奈何张驰就是他最大的破绽,最大的孔洞。他完美的面具在他面前皴裂,变回他林臻东有点毒舌任性的样子。

 

这些事情,在他看着赛车闯出赛道的那一刻,他就后悔了。

 

他就像被妈妈逼着写作业的小孩子,大喊着最讨厌妈妈了,结果在妈妈晚归的时候,一遍遍祈祷,快回来吧,是我错了。

 

但这样真的好吗?

 

没头没尾的跑到他的病床前,没头没尾的提一瓶91年的红酒,一桌他其实很想吃的菜肴,和他其实看见了的三个字,这样好吗?

 

说不定,他已经都记不清了。

 

林臻东身后,落地玻璃窗外,晚霞渐渐将云朵染成橘色。

 

那么,或者他可以去和他说自己的真心话。

 

从最早的那句开始,笃定的告诉他:没错,你就是我职业生涯的半个领路人。

 

没错,我林臻东现在的开法,是一遍遍看过你的开法之后,一条条推翻你的习惯之后形成的。我羡慕过你,崇拜过你,向往过你,然后激励了自己,推翻你,超越你。你不是我的领路人,是你,铺开了我拉力车手的道路,是你,坚定了我将它作为职业的决心。

 

然后,继续告诉他:我不是想要否定你才这么费力的帮助你,想和你同台竞技,我只是想让你重新回到赛场,回到属于你的舞台上。

 

如果你是炒饭徐徐飘散的烟火香气,我就是那道松露沙拉。你吸引着饥肠辘辘的人群,温柔也热情,而我寂寞的高贵着,冷冰的丝毫不近人情。可我不是这样的人,我只是恰巧生在这样的环境,我从小就爱极了在泥地里玩耍,可惜家里的草坪完整无暇。就像如今我爱极了在赛道上奔驰,但我与你不同,无论成绩如何,我都能得到掌声与鲜花。没人觉得这是我的一生唯一,所以没人觉得我得不到第一有什么值得不甘。我的家族我的企业等着我长大,他们就是绑在我赛车后的巨石,总有一天,会沉到我的赛车再也跑不起来

 

可你不一样,张驰,你是自由的,这是你被认可的梦想,是你发光的舞台。所有人都期盼着为赛车而生的你回到赛场上,这点,他们和我一样,因为,只有你,开车像是在燃烧。

 

不止这些,都不止这些。

 

想说的还有太多,太多。

 

比如我早就看穿你窘迫但强硬的模样,和那些谄媚顺从的人都不一样;比如看到那个写着“灭了林臻东”的本子时内心的窃喜,就像看到上学时暗恋的人悄悄塞在自己抽屉的纸条。

 

林臻东依旧冷着脸,撕掉了手中的纸。它早被写写画画,满身密密麻麻。

 

可是,这些又怎么能说出口呢?

 

对于张驰而言,自己不过是一个击败过的对手,一个挫败过他尊严的人,一个不需努力就能够到所有最好资源的富二代。

 

窗外的灯火已然亮起,林臻东自嘲的笑,眉眼弯弯。

 

罢了,缘尽于此,缘止于此。

 

他们之间的鸿沟哪只有那五年的时光,还有那栋将在张驰家旁拔地而起的楼,那0.548秒,那段拐角到手术室的距离。

 

那就,算了吧。

 

 

林臻东常常是车队回家最晚的那个人。

 

今晚也一样。

 

他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,安静的等电梯上行8楼。

 

叮。

 

电梯门开了,一个轮椅出现在他低垂的视野里,他呆住了。

 

轮椅的主人也呆住了,电梯门徐徐关闭,那人手忙脚乱地挪动轮椅,用轮椅卡住了门。

 

“你…”林臻东又感到了那天看着太阳的感觉,他说不出话,一阵眩晕。

 

“那个,我瞒着宇强记星跑出来的。”张驰的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和石膏,脖子上架着环,样貌十分滑稽,“我知道,算上赛车,医药费,啥啥啥的,我欠了你很多钱。这不是,那啥,赢了比赛,有点奖金什么的,我打算还你来着。你,你就给我算算呗,具体欠多少?”

 

“我没算过…财务算过,洪,洪阔跟我说过,好像,四百多万…”林臻东机械地回应。

 

“...我奖金也才一百来万啊…”张驰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,“这样吧,爷现在也没啥,有的就是这一身出神入化的车技,和迷倒万千少女的人气,你签了我,我给你打工,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执念了,慢慢还,总能还完的。哎,先说好,每个月还是要给我留点的,小飞还得读书…”

 

林臻东只是看着面前的人,这一切虚幻的像是做梦。他悄悄的掐了掐自己。

 

“我说,你怎么笑成这个鬼样子,你,你说你一富家少爷,至于听说还钱笑成这样吗?你说你掉价不掉价?”

 

“哎,哎,哎,不掉价,不掉价,我错了,不就调侃你两句嘛,你也不至于哭吧。来来来,给爷笑一个,哎对,笑一个…”

 

-End


评论(10)

热度(174)
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