锻刀先生草莓糖

【启副/日邪】老去(一发完)

是看过沙海剧之后的产物。当时看剧的时候有张日山这个人物就觉得有些感慨万千,难免会猜测一个活的太久的人,明明应该看淡一切,与世无争,究竟为了什么,淌了吴邪的浑水。算是圆我自己心中张日山的心路历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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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盗笔的时间线还是很乱的…这里取一段原文作为张大佛爷去世时间的设定,出生日期根据百度百科设定在1910。

 

霍秀秀道:“他觉得很可能是老九门之张家大佛爷的人,因为只有张大佛爷的人能号令群雄,而张大佛爷年纪已经很大甚至可能已经去世了,所以这人也许是张大佛爷的后人。”

*指大约1963年的九门一起出动的盗墓活动。

 

-

 

和别人不太一样,张日山的一生有两个起点。

 

第一个,自然是他出生的日子。那一天,距离现在已然太久,太旧,旧到他试图回忆那个年代的时候,记忆里的画面都开始泛黄。

 

第二个,是佛爷死去的日子。他记忆里那口厚重的紫檀木棺材阖上的那一刻,某一部分的他被一起,永远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墓底。

 

-

 

佛爷死去的第二十个年头,张日山从最荒僻的山村出发,回了一趟长沙。

 

偏僻给了他永远不变的容貌最好的庇护,同样,也让他与世隔绝。

 

正月十六,新年的气氛还未完全过去,火车上显得有些冷清。

 

当他穿着长袍马褂走下火车,附近和他“同龄”的男生们自以为很隐蔽地笑,交头接耳,仿佛看见了自家泥古不化的老古董爷爷。女孩子们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的脸,只觉得那一身长袍才衬得住这男人沉稳的气质。

 

而张日山,拎着行李箱,环顾一圈这座陌生的过分的城市,叹了口气。

 

-

 

“请问你知道旧时张启山张布防官的宅邸现在何处吗?”

 

张日山俯下身去问一旁穿着旧棉衣抽着旱烟的老汉。如果真的要交流,他更喜欢和真正的同龄人交流。

 

而对方敲了敲旱烟,操着长沙口音骂了起来:“哪里来的毛头小子,懂不懂礼貌,啊?”

 

张日山站起身来,打量着越骂越起劲的老汉,约摸五十出头的样子,于是不再理会,出了一口气走开了。


算来距离那个年代,其实已经有五十余年了。

 

-

 

张日山想,佛爷去世的时候,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。那时他已两鬓花白,一双眼仍然炯炯有神。岁月给了他满脸的皱纹,也洗练出他更深邃的气质。

 

那时他仍像做副官时一样常伴左右,也常常因为佛爷几十年不变的果敢决绝错觉一切未变,因而自己也一如从前,习惯了少想一些,总之遇事不决先请佛爷。

 

佛爷为了他不曾改变的容颜,一生总在乔迁。到后来,总有人羡慕“威严的老头子张启山”和他“孝敬体贴的好儿子张日山”,以至于被奉为教条,弄得人人家里老子管教儿子都凶恶无比。佛爷人前冷着脸从不反驳,人后却和自己一起品茶,笑着聊起这些坊间言语。

 

“日山,以后家里待客,不要总是站在我背后了。我不做布防官很久了,你也不再是我的副官了,日后,这些东西就免了吧。”

 

佛爷说这话的时候笑意满满,眉宇间分明还是当年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。日山看得入神,忘了自己回了什么,也忘了佛爷又说了些什么,只是记得说完后,佛爷笑得爽朗,一边摇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。

 

反正总归是“习惯了”“这样挺好的”之类的话。

 

长寿的每一日都一切平常,也都风平浪静,静到他不懂为何佛爷提起自己过长的生命时都会怜爱的叹息。

 

直到佛爷死时,从未真正老过的张日山才一下明白了岁月的威力。那几十年未曾侵蚀过他的风雨忽然爆发,摧枯拉朽,那颗完整的心脏忽然就千疮百孔,连着灵魂也老去腐坏。

 

-

 

张日山扯了扯衣领,正月里,风吹的还紧。

 

新月饭店总还开吧。张日山问到了路,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,已经天色渐晚。他走到那朱红的大门前,伸出手想敲,却犹豫了。

 

物是人非,真有必要吗?

 

说到底,他来长沙走这一遭,又是为何呢?

 

张日山拎着不过一尺半长的行李箱,那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。他站在新中国成立后大肆修建过的长沙市一家老字号饭店门口。街道纵横,他回头望不见他的来路,又想不出他的归途。

 

-

 

白色胡须的老人穿着红色的长袍,他身后跟着几位伙计。张日山觉得他眼熟,但对方更快的认出他来。

 

“副官?”

 

张日山恍然,二爷还是那副中气十足的好嗓子。

 

-

 

日山知道旧日里佛爷和二爷是怎样交心的挚友。那几位伙计接了他手中的行李,他便顺势跟在二爷身后,走入新月饭店。

 

二爷有人搀扶,他眼神一晃。

 

佛爷在时,他还不理解什么是老去,只是一味跟在佛爷身后,从不搀扶,暗自疑惑佛爷的速度不比当年。想来那时他实际也是垂垂老矣,却矛盾的懵懂无知。

 

他们来到内厅,年时的装饰还未撤下,厅里人坐的满满当当,却井然有序,没有寻常山村里宴会时那人声鼎沸,喜气洋洋的场面。

 

他们看着二爷进来,都忙不迭的起身,直到二爷点了点头,他们才纷纷坐下。

 

二爷让日山也坐,日山拘谨地摇摇头。从前佛爷和二爷谈话时,二爷也会叫他坐下,他总是不坐的。

 

二爷叹了口气,拂袖扫过满厅的人们,说:“这满屋的人,再没有比你辈分大的了。”

 

张日山愣了愣,挑了个位置坐下了。

 

他再也不是谁的副官了,他真的老了。

 

-

 

呆久了,这屋里的人张日山约摸也能猜出身份。譬如那桌满是女人的,譬如另一桌桌上坐着一位面色凶狠的老人,身上明目张胆地揣着铁爪钩。

 

他总想问这到底是个什么宴会,怎么能聚齐九门的人,在这里,似乎一切芥蒂都没有似的,吃茶喝酒。但一桌桌的人轮流来找二爷敬酒,他一开始没问,就好像再也没了张口去问的机会。

 

有人在明里暗里求二爷分一杯羹被拒绝之后问二爷他到底是谁,二爷不答,他也端坐在座位上品茶,不说话。

 

他总是忍不住去瞥那个揣着铁爪的老人,他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喝酒,二爷来的时候他没站起来,现在也没来朝二爷敬酒。他也看到了自己,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,随后眼神再也没往这里扫过。

 

都是过去的孽债,张日山想,真的活得太久了。

 

-

 

一桌桌的人先后脚走了,应该是吴家的人站在门口送客,张日山是凭那几条狗认出来的。

 

饭店里愈发清净,二爷吐出一口浊气,遣散了身边的人,忽而问道:“你还记得佛爷在时的志向吗?”

 

佛爷从来都是个志向远大的人。他曾想复兴中华,实现了。余下的,只剩一个,九门兴盛。

 

张日山点点头。

 

二爷又问:“你今天看到九门,你觉得如何?”

 

如何?

 

人去楼空的饭店,杯盘狼藉。先前那一个个来敬酒的人的脸历历在目,无不是挂着假笑,利益为先,虚伪的可怜。

 

“二爷心里有答案,何必问我呢?”张日山放下茶杯。

 

“今日是吴老五的孙子六岁寿宴,我去把他带来,你也见见。”

 

二爷说完这句话就去了,张日山想拦下他,却没来得及。即使年迈,二爷的身姿步伐依然灵巧。

 

而张日山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
 

-

 

他没忘,佛爷走前喊他去床前,气若游丝。

 

“还,记得,老八吗?”

 

张日山双手握住佛爷的左手,狠狠地点头。

 

“当年,当年的九门,可是,连他,也能算进去的,天真的组织。”

 

张日山不断地点头,又觉得不对,不断地摇头。

 

佛爷的眼在自家副官皱成一团的脸上游移了很久,才恋恋不舍地露出一个费力地微笑:“真希望,九门,一直是,过去的样子…”

 

佛爷的手软了下去。

 

那天张日山在佛爷的床前端坐了十二个时辰,直到被邻里好说歹说地拉开,他才木然地理了理衣衫。

 

在照镜子之前,他一直以为他张日山,从记事开始就不会哭了。

 

-

 

二爷带着吴老五远远地走来,张日山深吸一口气,从回忆里走出。他偏了偏身子,才看见铺着苏绣桌布挡住的矮矮的小孩子。那小孩子穿着一身红彤彤的棉袄,一看就是家里的针线,织得又细又密。

 

张日山看一眼二爷,二爷抬起袖子,指小孩儿的方向。

 

吴老五眯着眼看张日山,张日山从那双老花眼里看到了感慨,也看到了希冀。

 

“副官,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您。这是我的孙子,吴邪。吴邪,过来打招呼。”

 

吴邪,真是个寓意明确的名字。

 

那小孩子不如桌子高,踮着脚偷偷摸摸地看张日山,腿肚子打颤。

 

张日山于是微微张开双臂,小孩儿也不避讳,迈着小短腿跑进他的怀里,奶声奶气地喊:“哥哥好,谢谢哥哥参加吴邪的寿宴,祝哥哥事业有成。”

 

吴老五不免得扬起巴掌,也只是吓吓小孩子,并不舍得落在吴邪身上:“刚是这么教你的吗?”

 

小孩儿看了看爷爷,又认真地扭过脸看张日山。他的眸子黑得纯真,亮晶晶的像落了许多星辰。小孩儿非常认真,一字一顿:“可是张哥哥看起来就是哥哥,为什么要叫他爷爷呢?”

 

吴老五被噎得无话说,抱歉地看张日山。张日山看着吴邪认真的模样,露出了这二十年来第一个微笑:“小孩子而已,叫哥哥也无妨。”

 

-

 

吴老五作为东家,招待了张日山一晚。

 

吴邪黏着新认识的小哥哥,跟着收拾客房的伙计一起跑前跑后,抱来一个和他一般高的枕头,套着蓝色的枕套,还印着图画。

 

张日山把他抱起来,让他能把枕头放在床上。小家伙无不自豪地说:“这是我最喜欢的枕头,借给哥哥用。”

 

张日山勾起嘴角,刮了刮他的鼻子,说:“谢谢。”

 

吴邪笑得眯起眼:“哥哥笑起来的时候好看,哥哥要记得常常笑。”

 

张日山明白了二爷为什么带吴邪来见他。

 

-

 

张日山枕着蓝色的枕头,做了一个蓝色的梦。

 

佛爷捧着青花瓷的茶杯,笑着对他讲:“日山,以后家里待客,不要总是站在我背后了。我不做布防官很久了,你也不再是我的副官了,日后,这些东西就免了吧。”

 

他看见自己,忙不迭的摇头:“佛爷,您也取笑我。我早习惯了站您后边,几十年了,现在让我改,我改不了。”

 

“是啊,几十年了。”佛爷放下那盏茶,身后是湛蓝的天空,“所以啊,你这小子,更该改了啊。”

 

“啊?为什么?”他听见他自己的声音,充满疑惑。

 

而佛爷只是大笑着摇头,有力的手掌落在他的肩头。暖的。

 

梦醒了,时至今日,他才明白佛爷的意思。他在他的暮年,一直试图让张日山明白一个道理,那个道理很简单,但张日山不懂,也不想懂。

 

佛爷总是要死的。

 

-

 

第二天清晨,张日山把枕头放回吴邪的床上,抚摸了他柔软的脸颊,拎着他的手提箱离开了长沙。

 

故地重游,二爷的话语,吴邪的名字,前尘往事。张日山懂了二爷想让他做什么,也终于想通了佛爷想让他做什么。

 

九门之内,暗潮涌动,几十年的纠葛,盘根错节,总有一天,会威胁到九门的命脉,会威胁到,九门的未来。

 

无邪。张日山默念这两个字,脑海里是那双过分明亮的黑色眼眸。晨光熹微,他呼出一口白汽,迈出了步子。

 

天下之大,他仍然没有来处,却依稀有了归途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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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来某一天,佛爷死后的五十个年头,解雨臣来到他面前。

 

解雨臣在他面前,低下头,坚定地请求他帮助吴邪。

 

他没有回答,在解雨臣看不到的地方,揉了揉眉头,轻轻地呼出一口气。

 

终于等到了。

 

-End-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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